"不走路,腳底板都會癢的!"

有很多事情是需要講求緣份的。比如,我和文字。

那年,因中考失利,我不得不選擇復讀。這對於一貫自信的我是何等沉重的打擊!心也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盔甲,從此變得冰冷而消極。就在這時,文字,以一種突兀的方式闖入了我的心靈空間。

那是個早春的午後,上學的路上,一棵垂柳與我不期而遇。它那孱弱的枝條上,交錯鑲嵌着小小的,鼓鼓的鵝黃色嫩芽,在寒風中輕輕舞動。那堅強的生命力在瞬間觸動了我的神經,我迅速跑回教室,滿懷激情地寫下了《柳贊》一文。因了這些文字,老師褒獎有加,希望我能如柳樹般蘊積力量,努力尋求突破的機會。心裏那層堅硬的外殼,似乎也在慢慢地鬆動。

上班了,身邊有幾位愛好寫作的同事。一日,偶遇他們整理作品集,好奇觀之,其豐富多彩的內容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,有簡明扼要的新聞,有優美的散文,有職工奮戰的剪影,還有外出採風的旖旎風光……一時間令我眼花繚亂。再讀,竟不忍釋手。在同事的鼓勵下,我重新拿起了筆。牛刀小試,竟也陸續發表了幾篇散文,其中一篇還獲得了省級三等獎。於是乎,寫作興趣愈大,熱情漸高,遂正式拉開與文字結緣的序幕。

工作之餘,我常以一張素紙遮住所有的羞怯,任思想之駒在一行行文字中遨遊,將快樂或不快樂的心情塗滿眼前的一方天空。此時,文字宛如一潭清泉,滌去我內心的浮躁與不安;更像是相識多年的友人,默默聽我傾訴生命中的喜怒哀樂。每當夜深人靜,一篇篇文章劃上句號時,心中便如醍醐灌頂般清澈,全身也如脈絡通透般舒坦,心活了,人也鮮活起來。

久而久之,對文學的虔誠,對文字的敏感,對寫作的癡情和迷戀,竟讓我漸漸生出“三癡”來。

一曰“文癡”。我幾乎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與文字有關,當靈感驟然而至,思緒一瀉千裏時,會感到激動、振奮和滿足;當文思枯竭,語言幹澀時,會感到彷徨、自責和沮喪,甚至食不甘味,臥不能寐。有時午夜夢醒,有絕妙的句子或段落闖入腦海,自會急急披衣而起,燈下疾書,並心花怒放,或爲一個不起眼的創意,或爲一句自以爲高明的詞句而欣喜萬分。有時懶惰,沒有及時記錄,等到第二天,竟然苦尋不得,不免悔恨不已,有時竟至捶胸頓足。更爲甚者,若幾天不寫東西,心裏就如同虧欠了別人東西,又惶惶然如對不起捏在手裏的那份薪水。

二曰“報癡”。在知識儲備不足或靈感匱乏的時候,我會停下來充電。於是乎,凡過手的報紙必定細細瀏覽,遇到可心的文章,“嚓嚓”幾下,報紙頓時便“千瘡百孔”了。待閒暇之時,逐一細細研讀,自是受益匪淺。一日,來辦公室收廢品的人實在忍不住問:“我就納悶了,這好端端的報紙爲啥都剪得大窟窿小眼睛的呀?”聽後呵呵大笑,坦然答曰:“淘寶唄!”

三曰“才癡”。平日裏,最見不得有同事表現出對寫作的興趣,一旦發現便如獲至寶,忙不迭爲其提供各種便利,或贈送報紙,或提供各報郵箱和編輯聯系方式,惟恐有疏忽之處。單位有一同事,年齡偏大,在一偏僻單位上班。他不懂電腦,不會上網,卻喜歡舞文弄墨。爲鼓勵他寫作,我常常拿了他的手寫稿,代爲打印,幫他發送到各報社。一有發表就趕緊通知本人,心裏竟比自己上了稿子還歡喜。前些天,這位老師傅寫了首徵文詩參賽,因怕誤了時間,中午時分我冒着40度的高溫跑到郵局,代其郵寄了紙質文稿。

每至年終歲末時,我會把當年發表的作品分門別類,剪貼到幾個本子上,沒事的時候,拿出來讀讀,仿佛父母在用溫柔的目光看自己心愛的孩子,充溢着滿足感,成就感。

我對文字非同尋常的癡迷,常常惹來身邊人的好奇和詢問。每每至此,我便很自然地想起身邊的一位同事來。這位同事素愛健身,每天都要堅持快走5公裏,無論春夏秋冬,晴雨風雪,從不間斷。究其緣由,她調侃似的答道:“習慣了,要是哪天不走夠這些路程,腳底板會奇癢難忍的!”

我想,寫作大抵也是如此吧,一旦愛上了,就猶如中了蠱一般,從此便死心塌地,無力自拔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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